一切，都结束了吗……？
当我在下城区边缘的黑色裂口醒来时，武器几乎全都没了，饥饿感折磨着我的神经，而上衣也几乎破烂殆尽了，在跌落的过程中撕裂成条状。
我脱下那件被撕碎的大衣，扔到一旁多刺的枯槁灌木上，而后把几乎断成两截的P90扔进了迸裂开巨口的下城区。下边的变种人和食尸者，估计会用上的吧。太久没有吃什么了，真的好饿。可是……
她还躺在那里，白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映衬着天使般的面容。
我拔出了手枪，早已打开保险的FN57握在手中。20发，连同最后剩下的60发。她似乎还是没有醒，也很难有机会去进行什么行动了。希望……以后，她会好些吧。我对准那里，扣下了扳机。
喷涌而出的枪口焰将那堆东西引燃了。在枪声中，她惊醒过来，看着我和我手中的枪。
“那些人……”她那极深极静的眸子里，隐约透出了一丝恐惧，但也可能只是错觉。如果真的是恐惧，它和正常的恐惧差别也许过于大了，因它将会来自本能深处潜意识的无底深渊，人类出现以前便早在寒武纪的无眼异形身上出现，在并不是大脑也不需要大脑的所在深深埋葬。
我沉默了数秒，毕竟，那个名字实在连它本身都让我厌恶。“火十字党，”我从牙关里挤出那令人作呕的名字，“该死的纳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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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火十字党，月球。只在传说中流传的恐怖名字令她惊栗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将会涉及到这些东西，来自其余巢城的那些恐怖，但早已涉及到她了，而且是以最为恐怖而邪恶的方式。救赎教徒的狂笑、火焰喷射器的吼叫、咆哮、哭喊，崩塌的房间中爆炸螺栓炸成一团火焰。“杀光异端！”“净化！”她仍记得那种令人绝望的嚎叫。他们所信奉的真的是人们所熟知的上帝吗？或许，不会有人知道答案吧……
然而月球和火十字党，或许还是太……在Yog-sathoza崩溃后，巢城便再也没了联系，通道被锁死，运输被封锁，蛮械在巢底的黑暗之处与核放废土中蔓延。那个令人惊怖的黑暗时代早已在故纸中尘封，编年史中都仅有模糊的记载来记录它，2世纪前的恐怖尚在，但详情早已为众人忘却，早已在永世和无尽的黑暗中沉没，人们只是模糊地听闻过月球巢城的法西斯政权，那个千年帝国同样黑暗的继任者与极端排外的狂热种族主义者组成的恐怖国度。屠杀，文化审查，政治宣传，种族灭绝……帝国的黑旗在尸堆上飘扬，在止小儿夜啼的恐怖故事中反复。但是她从未想过，他们会在她的身边，以那样令人惊栗的方式出现。
他坐了下来，随手把两块压缩过的肉干扔进了火堆里，密封的包装爆炸开来
“算了吧，这也和你关系不大。”他把还开着保险的枪塞回枪套，用一根树枝扒拉着火堆，那双绯色的眼瞳被火焰映照出了链式反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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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对她来说，这一切太难接受了。那些东西与我们的时代太过久远，因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成为了难以言说的怪异。那种巨大、恐怖的晦暗角落足以让任何身处其中的人陷入最难以言说的狂乱和迷惘，恐怖和疯狂。毕竟，对如今的人们来说，这实在是太遥远了，很多中上城区的平民不能相信民主政治与福利国家外还有别的政体，当我讲到东方式的专制主义与恐怖极权式统治，讲到法西斯主义、种族灭绝、高压统治、白色恐怖和血色的瘟疫流毒时，他们“像鱼一样睁着一双惊讶的眼睛”，像高卢人常说的那样，迷惘地看着我，不能理解与接受我所讲的一切存在甚至是曾经存在的真实性和确切性，甚至认为我的叙述属于精神错乱者在疯狂中的呓语。对于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的无知、固执和自我封闭，我也只得报以叹息。
火焰炙烤着我的皮肤，但我仍把那块干肉取了出来，极其的坚硬，但已成了比较便于撕扯的条状。
我咬了一口肉，卡布拉的肉泛着约略的榛果气味，肉中油状的脂肪散布在纤维中，酥脆的条状细丝混着坚硬的干肉，肉丝在唾液的作用下逐渐软化分离成丝状，向外流淌出些微甜香与坚果的气息。或许在熏制时有些久了，盐也放多了些，但熏制的气味与咸味与肉本身的气味混杂成涡旋。
她看着我手中的干肉，眼中什么闪了一下，不见了。
似乎……是饿了吧，至少我这么想。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却马上低下头。是羞愧吗？还是有什么难以出口的事？对我来说，这些太遥远，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那座城堡……是你的吗？”我决定岔开话题。
“还不是，只有当我去那里，取了那些文件才是。”她的眼神中有着忧伤，以及某种接近后悔的神色，“我需要证明它应该属于我。”
她的……那么也许……还能再捞一笔的呢……“那么，想让它回来吗？”我问道，尽可能在声音里增加更多的吸引力，“也许……我能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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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十字党……
她咬了咬下唇，轻微的痛觉让她的神经清醒了些。
他仍坐在那里，黑发随意散落下来，衬着清秀得有些接近孱弱的面容。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他曾一人打退数十人的。他不像是巢城黑帮的成员，也不像是G.M.C的雇员：同前者相比，他显然过于“文明”了，而后者通常不用P.D.W作战。但毫无疑问，他是可靠的。或许没有看上去的温柔可人，但是危险而平静，像是早已灭绝的古代上龙类。
“你不一定能对付火十字党。”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犹如有斯提克斯的河水流淌，
她将下唇咬得更紧了，深灰如海的双眸在哀伤与犹豫中注视着地面。
“好吧，你想要什么？”她在沉吟半晌后开口了。
但他……真的可靠吗？
可是失败的话，不也只是一无所有吗？一切已经没有了，最坏的后果，也只是继续没有吧。
“金钱。西尔维娅-奥菲勒小姐，这是你那支枪上刻的名字。”他转过了头，没有被遮住的右眼里似乎是燃着火焰。他从火焰中取出第二块干肉，递到她的手中。那苍白的手上甚至没有经过火焰的痕迹，“那座城堡里有太多东西是我想要的了。”他再次从那块干肉上扯下一条塞进嘴里，咀嚼起来，但下颌的蠕动似乎相当费劲。
“好。”她最终是开了口，“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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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但两人对于这种行动，还是太少，还是太少了，何况武器也没了。
我并不想离开我的上一个据点，或是为政府工作，但这些如果能像我想的那样就好了。中城区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平静生活的处所，如同巢底核废土的黑色世界。我早已离开了那里，带着空白的头脑和记忆。毁灭在火焰中狂笑着起舞，凝胶状的怪异物质流淌出粉碎的玻璃水槽。在那之后，剩下的一切，第一眼看到的一切，只剩下了扭曲变形的金属，以及沸腾般咕噜冒泡的，液化了的血肉。
她小口咬着干肉。蜷缩在火堆旁。火焰将她的发，映成了恒星的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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